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3) 女干事本来也不尊重这些老头,看姥爷敢这么乍刺,自然没什么好听的:“您?”她上下打量姥爷:“您也算老干部?您算哪级别的老干部呀?什么时候看大门的也算老干部了?” 这可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杵。姥爷在老头们的笑声中涨红了脸,可女干事仍不放过他:“像您这种不够资格的,能放您进来就算我们高抬贵手了。还不服不忿的。赶紧走赶紧走别废话。” 这种不把人放眼里的态度深深地伤害了姥爷,以后他还怎么在老干部活动中心混呀。为了争这口气,姥爷发出了怒吼:“我就不走!我要玩!” 老头们看姥爷青筋直爆,生怕再给他气出病来,连忙劝:“得了老陈,明儿再来呗,怎么就那么爱玩?得了得了。” 邻居老马头也上来拉:“老陈,走,回家去。” 姥爷就像比别人少拿了糖的小孩一样气急败坏:“我就不走!我要玩!什么领导?区里的就算领导?” 女干事问:“总比你看大门的算领导吧?” “算个屁!”姥爷本来也不是什么嘴皮子利索的人,只会说一些蛮横无理的话。 女干事也被气疯了:“这是什么人啊?啊?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人啊?” 马老头说:“老陈,你这就不对了,领导怎么是屁呢?回家吧回家吧,啊。” 姥爷一梗脖子:“不回。” 女干事严厉地说:“从今天开始,请您不要再来我们老干部活动中心玩了,我们这儿不欢迎您!” 姥爷不管这套:“你不欢迎行吗?” 女干事不能容忍这看大门的拿自己的话当屁:“您听好了,不是我不欢迎,是我们中心不欢迎您。我现在就找领导去。” 半小时后,姥爷的威风扫地去了,他蔫头搭脑地听着马老头的训:“都怪你!都怪你!现在连我们也不让上那儿玩儿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份量,跟人家吵什么呀?一会儿不玩能少块儿肉啊?什么时候也变得跟你媳妇一样不讲理了呢?” 姥爷的脸通红,一溜烟儿跑进了楼道。 日上三竿,女闲汉贺佳音还躺着不起。姥姥进来轰:“还不起?去陪柳奶奶说会儿话,晚上吃完饭就走了。” 佳音却突然翻身坐起:“姥姥,你说实话,你喜欢柳奶奶吗?” 姥姥想了想说:“我也没什么不喜欢的。你姥爷在山西的时候,我一人儿带着你姨和你妈,柳姐还来看过我。那会儿咱家还住平房,我在院里洗衣服……” 佳音不是要问这个:“可你是不是一想到她跟姥爷好过,心里还是挺别扭的?” “话那么说,可那是在我之前,跟我没关系。这种陈年干醋吃起来没意思。” 佳音觉得姥姥没必要在自己面前装蒜:“可是我看你吃醋的劲拿得挺足的。” “我是觉得,既然有过这层关系,就应该避嫌,不要老来咱家。” 佳音问:“你说小心眼儿是不是遗传呀?” 姥姥不爱听了:“这不叫小心眼,顶多算是老派。我们这代人,一辈子就谈一次恋爱,结一次婚,像你姥爷这样谈过两次的,已经算是很出格了。” “您说柳奶奶恨不恨你呀?” “恨不着我呀?要恨也得恨自己呀!恨社会呀!恨命运呀!恨有缘无份呀。” 佳音苦恼地问:“姥姥,你信不信命?轮回?因果报应?” 姥姥仔细打量佳音:“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佳音作神秘状:“我老觉得柳奶奶这次带小柳来,是报复咱家来了。” “怎么报复?” “你当年抢了她的心头好,现在小柳来抢我的。” “你心头好是谁呀?” “不管谁,她都抢。就有这么一种人。” 姥姥宽她的心:“说实话,小柳长得比咱家人差远了。” 这话佳音爱听:“那是那是,柳奶奶也比您差远了。” “真的?”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4) “那是。” 一老一小舒坦地相视而笑,你一句我一句,自鸣得意。 “京东豪庭”的样板间十分古怪,说好听点,很像是三星级酒店弄了一总统套,不好听的就是一包房。廖宇大摇其头:“真怪啊,他们居然最喜欢这种方案。” 万征“嘿嘿”一笑:“咳,有一种成功人士就好这口。噢对了,你出来一下。” 他从车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廖宇:“不多,你拿着。” 廖宇没见过这种事,脸红了,连连推却:“别别别,不用,我知道这活儿你 也挣不了多少。” 万征坚持:“该拿的就得拿。” “这钱你应该给贺佳期……” “她也有你也有,这你就甭管了。” 廖宇不好再推,收了起来,死活还是觉得不合适,特别真诚地邀约:“那我 晚上请你吃饭吧?”话刚说完他想起来:“噢对,贺佳期不是让你晚上跟他们家人吃饭吗?要不咱改天……” “不用,跟他们家人吃不吃饭……咳……”万征警觉跟外人不方便说太多, 拍了拍廖宇肩膀,干笑两声。 柳奶奶刚要举筷子,姥姥一把搂住她脖子:“你别说,一想到你走,我还真 舍不得。” 柳奶奶客气:“以后我少不了来麻烦你们,小柳也就托你们照顾了。” 建华说:“小柳挺懂事的。”看佳音撇嘴,建华瞪她一眼:“比你就强,你找 工作了吗你?” 佳音的眉毛刚拧起来,小柳拉着小李美刀的手从外边进来了。正对着门的佳 期赶忙捅了佳音一下,佳音不明所以,循着佳期的目光,正与美刀的目光对住。美刀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居然对这一家人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小柳落落大方地给大家介绍:“奶奶,这位朋友是我专程请来送你的,这是我奶奶,这是小李美刀。” “谁?叫什么?”柳奶奶问。 小柳索性直说了:“他是我的男朋友,您就叫他美刀吧。” 建华思忖:“这名儿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 “啊不奇怪,美刀是一位著名作家,是佳音介绍我们认识的。”小柳冲美刀嫣然一笑:“坐吧。” 胜利连忙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谦卑地让让:“坐坐……作家。” 美刀慌里慌张地大手一挥:“你们好!” 佳音陡然变色,拍案而起,往外就走。建英问:“佳音你上哪儿呀该吃饭了?” 才智举起杯子喝水,挡住脸上的兴奋表情,但挡不住兴奋的眼珠乱转。 小柳很稳,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跟没看见似的。美刀说:“哎哎好不容易见着,佳音你别走啊。”他的本意是想解释,但听在佳音耳朵里,简单就是挑衅。 胜利突然想起来了:“噢我想起来了,你是佳音那比赛的评委吧?”他高兴地指着美刀,为自己的记性不错洋洋自得:“是你吧?我没记错吧?”他跟个追星族似地问:“哎,决赛你怎么没去啊?你前边那牌子还是我撤的呢……我就在电视台工作,我是贺佳音的父亲。”他热情地与美刀握手,而美刀也渴望通过与一个能扯上关系的人来舒缓压力,可惜这家人全都没见过世面似的不放过他。 佳音拼命地往外冲,美刀不顾小柳在旁边,伸手就拽,拽得佳音的衣服都快扯崩了。佳音大怒:“干吗呀你?撒开!” 才智恍然大悟:“啊我也想起来了,最近网上有一连载,一什么什么……”,她一时想不起来,看看佳期,看佳期没反应,自己又努力想了半天:“谈一场全世界最拧巴的恋爱……是这名吧?作者叫‘柳’,写的就是跟这位作家正谈恋爱的事儿,点击率倍儿高,是你呀小柳?” 小柳笑而不答,很光荣似的。柳奶奶不懂:“啊?就这么两天你就成作家了柳儿?” 美刀看场面乱起来了,欠欠身:“算了还是我走吧。”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5) 佳音细瘦的胳膊指向小柳,暴跳如雷:“她走!” 大家不明所以,想要插科打诨都不知道从哪儿下嘴。半天,姥爷说话了,这回傻装得太假,谁都听得不自在:“谁走?她今天不走,是你柳奶奶走。” 佳音没功夫搭理姥爷:“她走,我就留下,她不走,我就走。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小柳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佳音姐姐?美刀是你介绍给我的,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了呢?” 姥爷看这事自己管不了,索性充耳不闻,在一帮剑拔弩张的人的身体里左躲右闪偷偷摸摸地夹菜。胜利一看,也跟着吃,只剩一帮女的来劲。 “你少跟我这儿装腔作势,会不会好好说话?”佳音刚才要走,现在又往回冲,气势汹汹地要抽小柳。小柳看人多,量她也不敢怎么样:“这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了?佳音姐姐,我们之间有误会。” 姥姥闻出味来,问美刀:“你说,怎么回事。” 美刀的解释从来跟正常人不一样:“咳,其实没什么事,我以前追佳音,她把我给拒绝了,后来小柳追我,我就说先跟她混着……这这这不复杂呀。” 这可杵到了姥姥的禁区,她把筷子一摔:“我最恨男的用情不专左摇右摆墙头草顺风倒。” 柳奶奶傻眼了:“小柳,你抢佳音的男朋友?” 佳音不屑:“她倒想!这人我根本就看不上。” “可不是吗?”小柳话接得很快:“佳音姐姐眼界高,自然瞧不上我喜欢的人,可是,今日见了手下弃将,又为什么还要拂袖而去呀?人也得有追求新生活的权利呀?” 小柳说的也并非瞎话,佳音没法反驳,站在原地又气又急。偏偏小柳得理不让人:“人弃我取,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不觉得哪里得罪了姐姐。莫非姐姐觉得自己不喜欢的人,最好也不要喜欢别人,一直到死也是您裙下之臣——这什么年月了还有这种美事谁比谁傻多少呀?” 美刀听不下去了:“你少说几句,别得了便宜卖乖。你不是说你请我吃饭吗?闹半天示威来了,你还蒙我?待会儿挨大嘴巴我可不管你。” 相处了一段日子后,名人在小柳心里已走下神坛,她对美刀不很服从了:“是你得了便宜吧?两个女的为你反目,特美吧。” “咱俩从来也不是朋友,什么叫反目?”佳音啐骂。 姥姥突然站起来了:“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建华骂自己闺女:“佳音,你怎么就干这边三角四的事一门灵啊?跟什么男的来往,你要征得我的同意……” 姥姥冲着美刀来:“我问你!你是真喜欢我们家佳音吗?” 美刀很坦率:“我是啊!”看看周围的人,没一个像是相信的,他连忙补充:“我真是。” 小柳脸上挂不住:“美刀我还在这儿呢,你这话好歹背着我说行不行?” 姥姥不管:“你既然真喜欢她,为什么又跟小柳好?” “您也得为我想想,她老不松口,我一大小伙子……” “停停停,别的我不听……那你就不是真喜欢她。” “我是真喜欢她,可她说不喜欢我,我也不能一门心思就在这儿等她同意呀?谁知道这一杆子给我捅哪年去呀?”美刀真诚地对不可能理解他的姥姥解释着。 姥姥把她那套传统价值观抬出来了:“你要真喜欢她,就应该努力争取,怎么就半途而废了?” “哎哟喂姥姥您不知道,我争取了,她还是不松口,我不是没辙了吗才跟小柳一块儿混。就因为还惦着她,小柳说想跟我混一年我都没同意,后来说的是俩月……” “俩月,没错,是俩月”,才智插嘴:“网上写着呢,他们俩约好了,就俩月,就算俩月以后俩人真互相喜欢了,也分开,没二话。” 柳奶奶听明白了:“小柳,你这些天不见人,就跟他混在一起呢?这不是正经人。”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6) 佳音也顾不上维着面儿了:“您孙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呀。” 才智点头附和:“不是一般人!她现在写她跟这位的事,好多人看,这就要出大名了柳奶奶。” 柳奶奶恨不得钻地缝儿里:“你还好意思写?” “我鼓励她写的,”美刀挺身而出:“不就是想借我的光也当作家吗?没问题。”他真诚得没有立场。 胜利理解:“都消消气。妈,其实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直,有什么说什么……都先吃饭吧。” “吃什么呀吃?”姥爷听姥姥一声吼,赶紧把筷子放下了,胜利也只好跟着放下。 “你们俩在一块儿堆儿,那就好好在着,别在我们佳音面前晃悠,显摆给谁看呢?我不想看见你们。” 小柳不卑不亢地说:“姥姥,今天吃饭是为了送我奶奶回老家,恐怕您不想看见也得忍忍了。” 佳音怒目圆睁:“你敢跟我姥姥这么说话?” 只有姥爷能打圆场了:“你干什么呀你——吃饭!小孩的事,大人不要插嘴。”姥姥气炸了肺:“我这么大岁数了,眼里揉不得沙子。佳音,你当着大伙儿 面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这人?” 小柳的刁样儿出来了:“哟,您是要作主各归其位了是吗?” 佳音犹豫着:“我本来是喜欢的,但是现在……”她狠狠地瞪了小柳一眼:“麻疯碰过的男人我不碰。” 听到这儿,小柳反倒笑了:“你们家人欺负人也到了极致了吧?奶奶,这就是您说的一辈子打不散的老朋友?” 柳奶奶其实早就对姥姥的行为不满,如果不想翻脸,还是走为上:“算了,小柳,你现在就送我去火车站吧,我也吃不下了。” 姥爷觉得不合适,拦着:“别,吃了饭让胜利送你去,胜利现在也混上车开了。” 胜利连忙显摆:“对对,我开着剧组的‘面包儿’呢。” 小柳说:“不用了,美刀有一‘捷达’呢。” “嗬,这了不起劲儿的——”佳音嘲讽。 柳奶奶蹒跚着往外走:“小柳,你既然有了男朋友,以后就不要再麻烦陈爷爷家了。” 姥爷很过意不去,站起来:“干什么呀这都是。” 姥姥兔死狐悲,早就想找辙教训姥爷了:“你怎么就不心疼自己家孩子呀?” 姥爷说:“她自己不喜欢,还不让别人喜欢,怎么全跟你这么霸道呀?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码归一码,你扯到我脑袋上干吗呀?我碍你事了吧?我就是一辈子没眼力见儿,我碍你事了吧?”姥姥的胡言乱语一句跟着一句。 佳期很难堪:“姥姥,越扯越不靠谱了。” “你们都是不争气的!从你,到佳音,都让男的给拿得死死的!才智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佳期你找那是什么男朋友啊?要不是姥姥心宽,还不早气死了?我这一辈子就会装傻了!让人找上门来给侮辱……” 柳奶奶脸上挂不住:“桂兰,你看你,这么多小辈在这儿。” 姥姥才不理她呢:“我看出来了,咱家这些女的,都是牛马托生的,怎么别人家的,就都是妖精托生的。” 包间外已经凑了很多服务员在探头探脑,一辈子摇头晃脑当领导的姥爷不胜其烦,放下筷子:“不吃了,都回去。” 姥姥马上说:“已经吃饱了吧你?你这嘴半天吧唧吧唧也没闲着。” 姥爷老派,认为在外头,女的得给男的留面子,不禁骂道:“你这更年期也太长时间了。” 姥姥不能适应姥爷的反抗:“啊?你在说我吗?” “你觉得呢?我真是让你给烦死了!这一家子女的就够烦的了,你一人儿顶一家子,什么时候能让我清静清静?” “想清静,走人啊?!回你的老家去,不是天天嚷着要回去吗?现在人老干部活动中心也把你撵出来了!赶紧走,现在就跟着一趟车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那有人把你当神仙似地供着!”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7) 不识相的美刀安慰姥爷:“咳,这女的都这样,单打独斗咱就已然弄不过她们了,您也够背的,弄一怨妇家族!还不如找地儿清静清静。” 姥爷的火真被拱起来了:“你当我不敢走哪?”他“噌”地站了起来。 建华不可置信地问佳音:“你居然喜欢这人?” 美刀说:“阿姨您别生气,我就爱说实话。估计老头儿还真不适应那清静劲呢。” 佳音已经被气晕了,她怒从胆边生,抄起桌上一碟酱油就朝美刀泼了过去。 美刀一闪,酱油不偏不倚落在小柳脸上。小柳尖叫一声,猛一闭眼,酱油顺着她苍白的脸流了下来。 姥爷是真急了,拥着柳奶奶肩膀说:“太不像话了!走走走。” 姥爷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儿搂柳奶奶!这个动作让姥姥觉得是对她主权的公然挑衅。 姥爷说:“佳音你必须给小柳道歉。” 佳音没反应。姥爷平时在家里是不会横的,所以现在就算横了,也没人当回事。姥爷发现自己的话如此没有威信,更加恼怒,他转向姥姥:“让佳音给小柳道歉。” 姥姥直直地盯着姥爷放在柳奶奶肩膀上的手,姥爷察觉,连忙放下了,但姥姥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柳奶奶的肩膀。 建英连忙说:“哎呀孩子闹着玩,还能当真?我替佳音跟小柳说对不起了。” “对,没事。算了啊小柳,谁让你要跟人示威的,都是你自找的。”美刀拍拍小柳的肩膀,算作抚慰,一边怕大家担心地作挤眉弄眼状。 不拍倒也算了,一拍之下,小柳委屈地抓着美刀的手哭了。小柳一哭,姥爷更觉得没面儿:“你们一伙人欺负孤儿寡母,好意思吗?” 这么一说,柳奶奶的眼圈红了:“哎呀,这话就言重了,算了算了。” 突然间,姥姥对柳奶奶叹了口气:“你说,女的这辈子还能为什么事急眼?不就是爱情吗?”她颓然坐下:“陈倚生你走吧,我脑子乱。你们俩一块儿走吧。” 大家都正想办法阻拦,小李美刀挺身而出:“那,那我开车去?” 虽然在一起吃饭,但廖宇跟万征没什么话说。沉默半晌,两人同时提起佳期, 不过万征说的是:“小贺……” 廖宇每次听他说“小贺”,都觉得这称谓很好笑,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这俩人自打认识的时候就地位不平等而落下的病。 万征问:“你觉得小贺这人怎么样?你们熟吗?” “还行吧?你们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这种没话找话徒令万征紧张:“没有啊,谁说的?她说的?” 廖宇连忙解释:“不是,我就是说呀,年龄好象到了。” “我年龄早到了,所以呀,反正也晚了,不如就撒开了慢慢学摸一个。越晚 越不凑和了。” “佳期好象,对你真是挺上心的。” 万征想了想:“嗯……怎么说呢?她就是你说的,还行,但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不都是普通人嘛。” “咳,不是不甘心吗?你说让我跟她结婚吧,我不甘心,可她比我小那么多,我要是把她现在给‘听’了吧,又不忍心。” 廖宇替佳期说话:“其实她还行,公司里的人挺喜欢她的。” 万征可不糊涂:“你是说你们老板吧?那种人不会喜欢谁,得占便宜就占。” “可是……”廖宇犹疑着:“那种人呵护起来是真呵护。” “没用。我告诉你……你是外地来的吧?北京姑娘还就这样,你对她越好,她越防着你,你越臊着她,她倒来了劲了,就有了征服欲了。所以,不用对她们好,没事,真的,贺佳期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北京姑娘。我喜欢的也是她一付滚刀肉的架势,特别禁得起伤害。” 廖宇不明白:“可俩人在一起,还是图个高兴吧?” 万征摆出一付情场老大哥的姿态:“俩人在一起,就是再好,它也是俩人吧?也不比一人儿想什么做什么特统一没人跟你叫板——所以,高兴得了吗?”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8) 廖宇大骇:“那要真是有人追贺佳期,你不慌吗?” “我慌什么呀?没人追她我才慌呢!有人追才证明我不是拣了一个没人要 的。” “她倒也不至于没人要。” 万征摇摇头:“人的出身很重要,她那个家庭,我觉得,挺市民的,一家人 素质都不太高。” 这时,苏非非从外边张望着进来了,万征脸上露出了笑容。旁边有人认出了苏非非,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视若无睹。 万征介绍:“廖宇,小哥们……这是……”他犹豫了一下,很不适应地一乐,以笑容掩饰他对苏丽娟新名字的不适:“苏非非。” 廖宇也不知道她是谁,很客气地点点头。 苏非非听是小哥们,以为是万征的马仔,倒也不避着:“哎,我想去看看你正装的那房,我现在跟我父母住,很不方便。” “噢,我现在做样板间的房子就是他们公司的,你要是买,他能帮你打折。”他问廖宇:“能打吧?” “啊?能打吧?找佳期肯定能打。”廖宇忙推到佳期那儿去。 苏非非眼波流动,似笑非笑地瞟了万征一眼:“是你女朋友吗?真有面子。” 回到家,廖宇习惯性地数数人头儿,发现少人,问建英:“陈爷爷呢?” 连多嘴的佳音佳期都不接茬儿,建英尴尬地说:“呃……回老家了。” “啊?是吗?陈爷爷也回去了?”廖宇觉出气氛古怪,机灵地住嘴。 建华说:“散了吧,睡觉睡觉。” 佳音哭丧着脸,拉着姥姥的手:“我跟姥姥睡。” 佳期问:“那还能睡吗?” 姥姥长叹一声:“我活了一辈子了,从没这么丢过人。” 佳期看了廖宇一眼,廖宇连忙站起来:“我有点累,先睡了。” 谁知姥姥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你是个好孩子,听我的话,将来要对女人好 啊。” “哎”。他莫名其妙地应承下来。 走到楼道里,他实在忍不住问前面的佳期:“你们家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我姥爷回老家了。” “那你姥姥怎么不一块儿回去呀?” 佳期嫌烦:“回我姥爷老家,又不是回我姥姥老家。” “不一样吗?” “那当然不一样了。我姥姥老说:你们姓陈的,我们姓李的。” “你们家一直就女尊男卑吗?” 佳期得意地“嗯”了一声。 廖宇又问:“那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呢?” 苏非非一脸好奇地左看右看,在万征家里走来走去,评价道:“变化不大嘛。” 她笑着看了他一眼,嘴上却长叹一声。 “叹什么气呀?” 万征趁苏非非不注意,把电话调到无声状态。 “物是,可人非呀……怎么没有你跟女朋友的合影?” “要那玩艺干吗呀?” 苏非非说话很阴损:“女的就喜欢在男的家摆自己照片,就跟动物在自己活 动范围里撒尿一样,留下自己的气味,显示这是自己的地盘儿,生人勿近。” 万征是完全把佳期抛在脑后了:“我跟她没合影,跟你的就有。” “哪儿呢?” “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到处都还有,后来她为这事还跟我吵过。其实我是无心的,一直在那放着,我看习惯了,想不起来收。” 苏非非佯怒:“后来呢?她收的你收的?” 万征连忙说:“我收的我收的。” “哼,这就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吧。” “你少来这套,我才是旧人,我哭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电话上的红灯在闪,显示有电话进来,但他俩谁也没看见。苏非非发现了新气象:“杯子换了?” 万征拿给她看:“你的那个我用呢。” “你自己的呢?”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9) “让她给踤了。”看苏非非一脸诧异,他解释:“现在的小孩,都特不懂事。”他腆着脸凑过来:“她要有你一半温柔……” “住嘴。” 万征不住:“你还没告诉我,你谈恋爱了吗?” 苏非非反问:“什么叫谈恋爱?” “你还真把我问住了,就是,像我们以前一样。” “不可能了。不会有谁再像以前一样。” 苏非非话里的惆怅,让万征听了舒坦:“如果你不快乐,我其实一直……” 苏非非不会让他说下去的:“我觉得这个岁数了,快乐不快乐,挺难定义的, 而且快乐不快乐也没那么重要了。” “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自由。” 佳音和姥姥背对背睡着,两个人都辗转反侧。佳音问墙:“姥姥,你觉得美 刀怎么样?” “太不怎么样了。”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多还是喜欢小柳多?” “当然喜欢你了。” “那他为什么还是跟小柳走了?” 姥姥也想不通:“那孩子像是脑子有病的……你喜欢柳奶奶吗?” “还行,”佳音翻身搂着姥姥:“不过我姥爷肯定跟她没什么。” “我还不知道没什么?你姥爷是因为人老干部活动中心不让他玩了,他反正 待家里也没事才走的……可我没面儿啊。人活着不就争个有理有面儿吗?他这么一走,我的面儿往哪搁?” 佳音宽慰她:“他不是一直想回老家吗?人岁数大了就这样,过两天他闷了 自然就回来了。” “他们村你是没去过……人一看他们俩一块儿回来了,多坏的影响。” “人老了就没性别了,就跟俩老哥们儿老姐们儿一块儿回去一样。” 姥姥不爱听了,她的性别观念强着呢:“胡扯。你拿我的事不上心,我也拿 你的事不上心啊。你柳奶奶一直是我的心病,老觉得一把你姥爷惹急了,他身后总有个退路。你姥爷下放的时候,柳奶奶就趁着天时地利时不常去看他。” “你们那年代,谁敢有作风问题啊?就是同志般的友谊……”佳音还是更关心自己的事:“姥姥,你觉得我喜欢小李美刀吗?” “你问谁呢?” “我觉得我其实不喜欢他,可我是太讨厌小柳,就觉得他跟谁也不能跟小柳。” “其实这事啊,有什么说什么,是你不对。” “我眼里不揉沙子,有什么不对?” “你就是沙子。” 佳期吃完早饭并不走,一边擦嘴一边看着廖宇。廖宇奇怪:“干吗?” “走啊?” “不是有人接你吗?” 佳期明白了:“你眼睛够贼的呀,昨天是因为一早要去开发商那签合同,老 彭才来接我的。干吗呀劲儿劲儿的?” 廖宇这才也站起来,但佳期马上说:“不过到了公司,各走各的。” 刚从楼道里出来,廖宇一眼看见了老彭的车:“他又来了。” 佳期的汗马上下来了。既然躲无可躲,也只好硬着头皮向守礼的车走去,一 边走还一边相互讽刺,廖宇问:“你希望接下来怎么发展?” “什么怎么发展?” “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 廖宇不大相信佳期,他知道佳期就算不喜欢守礼,但能那样与他周旋,也表 示不愿意得罪他。利用女性身份得点关照算是小奸小滑,并不是大奸大恶。 “你是说他一厢情愿?你要没给他什么好处,这种斤斤计较的台湾人,会一大早巴巴地来你楼下等?” 佳期装傻:“听说他们台湾人都是这样对女生表示好感地。” 廖宇想吐:“我就听不得胡同串子说台湾国语,你起猛了吧?” “我还听不得你一个南蛮整我们京腔京韵呢。”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10) “听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千万别解释说自己过于有魅力。” “你既然了解,我就不解释了……我跟你解释得着吗?” “我对美好爱情还是有憧憬的,你们不要整天拿残酷现实打击我。”廖宇不 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发牢骚。 越近守礼的车,佳期的假笑越浓。守礼从车上下来了,皱着眉头看着他俩。 佳期正在想如何解释,却听廖宇突然说:“彭总早。” 守礼看不出形势,只矜持地“嗯”了一声。 廖宇转向佳期:“我今天要先去工地,我先走了……姐。” 佳期猝不及防地被叫了一声“姐”,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再见彭总,再见……姐。”他会心地冲佳期笑笑,转身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佳期看着车窗外辛苦奔波的上班族,并没为自己拥有的特权而欢欣,她问: “您为什么又来接我呀?不顺路吧?” 守礼也不藏着掖着:“追求女孩子,还是要有一定的礼数的。” 佳期想客气,所以回答得不三不四:“您不用追求我,我还有男朋友呢,您 这样我挺尴尬的,我们还没分手呢。” 守礼眨眨眼:“我不追求你,你们怎么分啊?” 佳期周期性的浑劲又上来了,也可能真是早上起猛了,加上刚才廖宇那声 “姐”叫的,她说:“您追求我,我们也不一定分啊。” 谁知守礼并不在乎:“那也好啊,我也没有说希望你们分手,然后和我一起 啊?最起码,我们可以从无话不谈的朋友做起。我知道,你最近一定是和男朋友有了什么龃龉,是不是?” 佳期假笑:“跟大家伙儿都一样嘛。” “最起码,你不开心的时候会想到彭总,彭总就很开心了。其实男女之间,能够做精神上的交流,我觉得才是最高层次的朋友。” 佳期觉得这话可真不像守礼说的,他一贯的口碑就是贼不走空,不大可能到自己这儿变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不避嫌地走进公司,表情也算和谐愉悦。大家一边叫着“彭总早”,一边自觉让出路来,看两人直接进了总裁室,守礼随手把门关上。 企划杨在总裁室外端着茶杯站了一会儿,猛喝几口,回过身,接收到一片好奇的眼光,明知故问:“干吗呢?怎么了?” “我们都好,你干吗呢?我们以为你要进去呢。” 有人问:“哎,你说,拿下了吧? ” 主任摇摇头:“时至今日,我仍不愿相信。佳期是我们部门出去的,我一贯认为,她是个没傲气但有傲骨的女孩。” 有女同事哈哈大笑:“你说的是贺佳期还是吴琼花啊?” 企划杨问:“老彭的车,咱们公司哪个女的没坐过?” 女同事虽然没法反驳,但还是不服:“谁不知道你呀,追贺佳期未遂。” “还真没有!你当我多大度呢?我要追谁,她不答应,我恨她一辈子。但是我并不恨你。” 女同事高兴了:“这还差不多。” “对嘛,我又没追你。” 自从姥爷回老家后,姥姥越发多愁善感,看电视的时候动辙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天正一人儿哭呢,突然听见楼后一阵人声鼎沸,她探头出去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一胡撸脸,麻利儿顺后窗户就窜出去了,问正在忙活的邻居马老太:“干吗呢?” 马老太乐滋滋地说:“安个空调。” “夏天都快过去了,安什么空调呀?” “咳,我儿子孝顺的。” 姥姥连忙显摆:“我们家孩子早就要孝顺给我,我不要,我喜欢自然风,我 们家俩窗户对着,过堂风。” 马儿子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浑蛋,他冲地上啐了口唾沫,很看不惯姥姥四 处攀比比不过还不服气。其实关上门以后,他们家谁都不太待见姥姥。马老头话里有话地说:“那是,数你们家孩子孝顺,数你们家日子过得舒心。”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11) 姥姥听出这话里有无限讽刺,炸了:“我跟你们把丑话说头里啊,空调安是 安啊,别安我们家窗户下边。” “谁安你们家窗户下边了?” “我是提醒你们。”看马家人不理她,她自顾自念叨:“到时候你们家一开空 调,你们家合适了,我们家嗡嗡的。” 她站旁边看了会儿,突然伸手拦:“哎,你看你看,这压缩机别安我们家窗户底下呀?” 马老太奇怪:“怎么是你们家窗户底下呀?” 姥姥拿手比划:“看,还说没安我们家窗户底下,往我们家这边错了半块儿 砖。” “你至于吗?”马儿子忍不住了:“这是你们家地儿啊?” “那当然了。”姥姥把胸一挺。 “屋里头是你们家,可屋外头凭什么也是你们家呀?” “那当然了,这是我们家墙。” 马儿子想跟姥姥吵,马老头老太太拦着:“算了算了,往这边挪挪,什么大 事呀?”马老头跟老婆小声但足以让姥姥听见地嘀咕:“老陈不在,她……” 姥姥脸上做着神圣不可侵犯的表情,可心里沮丧极了。 万征看见守礼佳期和廖宇鱼贯而入,而佳期左右四顾,并不直视万征,反而 那三个人比她落落大方多了。 守礼看了一圈回来,还算满意,问万征:“怎么样?” “您觉得怎么样?” 守礼点点头:“还可以吧。”他故意在万征面前摆出一付牛逼的样子。 守礼把廖宇叫到一边指指点点,万征趁机跟佳期说话:“晚上一起吃饭。”口气是命令式的。 “有事吗?” “你不是觉得没事也应该一起吃饭吗?” 佳期本来答应了老彭提出要请她和廖宇一起晚饭的要求,虽然她已经开始想用什么辙把守礼给回了,但嘴上不能轻易答应万征。她不满地说:“你想吃饭就吃饭?你知不知道北京关于请吃饭有个说法,叫三天为请,两天为叫,当天叫‘提溜’…… 万征没功夫听她废话:“到底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饭。”她很懂得见好就收。 万征痛快地答应:“行。” 这让佳期很纳闷,她对这种顺利的谈话感到不适应。 快下班的时候,佳期进到总裁室去和守礼聊天打发时间,突然廖宇进来说“佳 期有人找”。她莫名其妙地出来,一边问“谁呀?”却看到业务部的人都一脸惊喜。 佳期一眼看见苏非非正婀娜多姿地看着沙盘,吃惊极了。她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硬着头皮走过去,伸出手:“你好,你来……?” 苏非非抿嘴笑:“我来看房子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佳期脑子里迅速转过很多念头,想到万征这阵子肯定与苏非非私下约会过不少次,满怀妒意。苏非非却说:“你父亲告诉我的。” 想象落空,佳期既放心又失望:“啊……好啊,我来帮你介绍个比较好的业务员。”她走到业务桌问:“该谁了?”一个土里土气的新业务员李忠义站出来,佳期一挥手:“很好,来。” 业务员们小声兴奋地问:“佳期你怎么认识她的?” 佳期不耐烦:“我骑车撞过她一跟头。” 业务员们又问廖宇:“你怎么也认识她呀?” “嗯,不算认识吧?” 企划杨又闻风窜出来了:“那是那是,现在,没吃过饭不叫认识,没上过床不叫熟人。” 守礼穿戴整齐从总裁室出来,一眼瞥见佳期旁边有个美女,假装不经意地过来招呼:“佳期,你的朋友?” 佳期没防备把他给放出来了:“啊……对,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总裁,彭守礼先生,这位是著名的主持人苏非非小姐。” 苏非非巧笑倩焉,非常优雅地向守礼点了个头。守礼明知故问:“来看房子啊。” 乱起来乱起来乱起来了(12) 俩人狂过电,心里互相琢磨着对方的身家。守礼关心地说:“介绍完要不要一起吃饭啊佳期?我可以亲自讲解啊。” 佳期很搓火,不明白为什么苏非非一出马,自己的裙下之臣全部倒戈,她马上替苏非非拒绝:“不用了吧,苏小姐很忙。” 守礼连忙说:“那当然那当然。下次吧,下次有时间到工地的话,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苏非非歪头笑着冲守礼摆摆手。 佳期看到整个回合里,苏非非没说一句整话,但是守礼的心轻易转到她那一边,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岁数比自己大一截的女的凭什么就这么能勾人。 守礼出来,看到自己的“奥迪”边上停着苏非非的“宝马”,问廖宇:“这是那女人的车吗?” “是。” “我靠那算了。” 佳期和业务员送苏非非出来的时候,非非亲热地说:“谢谢你佳期,我可以 叫你佳期吧?” “可以可以,随便儿叫。” “我很喜欢这房子,下次时间多一点的话,希望可以去工地那边看样板间。” “没问题,万征就在那边。” “找他没有用,想打折还是要找你吧。听说你跟你们老总关系很好。” 佳期可不吃她撒娇卖嗲这一套:“你可以直接找彭总,他一定会给你打折的。” “那不保险,我宁愿找你。”苏非非笑着翩然离去。 佳期还是忍不住跟万征汇报了苏非非的行踪,谁知万征并不意外:“噢对, 她想买房。” “你跟她说我在那公司?” “不记得了。” 佳期不爽:“怎么不记得了?你是不是还跟她说我跟总裁很熟?” “不是吗?”万征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我只是一个干活拿钱的伙计……” “我也没怪你。” 佳期给噎得够呛,只好矛头转向苏非非:“真土。这房子有什么好呀?还‘豪 庭’,难听死了。” 万征变得一本正经:“你怎么这样呀?太没职业精神了。干一行爱一行,就 算这房子再土,你也得说它好……她要是买你们的房子,你能帮她拿个大点儿的折扣吗?” “不知道。” “你不是在公司很有地位吗?” 佳期想起守礼和苏非非初次见面就眉来眼去,恶意地告状:“这姐们儿这么 生,什么人磕不动?我看她今天已经跟我们总裁对上眼儿了,还用我帮她打折?将来指不定谁求着谁呢。” 这话果然奏效,万征听完很不舒服:“我就说你们公司那台湾人不是个东西。”看佳期阴阴地笑,万征自觉失态,连忙想起正事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佳期手边:“给。” “什么呀?” “给你的回扣。” 佳期反应很大:“给我这个干吗呀?” “你介绍这个活给我,应该的。” “跟我就不用来这套了……” “一码是一码,分清楚点好。” 佳期好不容易让万征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分那么清楚干吗呀?” 万征懒得听她大惊小怪:“你别嚷嚷,都有,不是就你一人儿。” 佳期奇怪:“还谁呀?” “廖宇呀。人家就坦坦地收了,就你,还拿腔作调。” 佳期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 “怎么了?至于吗?游戏规则,懂吗?” “不懂。你拿着这个活儿,是你自己的能力……” “别扯了,我都不信。拿着吧拿着吧啊,你拿着我心里好受点。” “我怎么觉得你怪话连篇呀?你是不是还觉得靠女的挣了钱不干净呀?”她 又开始着急地胡说八道。 “你是出来混的吗?也岁数不小了,装什么纯呀?” “我乐意纯。我告诉你,我不要。”